『魈空』醋包仙人也要过逐月节！

Note：

　　CP：魈x空，微量all空

　　tag：原作背景，双箭头，沙雕向，ooc警告。

　　※全文1w3+，短篇HE已完结，请注意阅读时间，感谢喜欢。

　　

　　——

　　00.

　　『吃虎岩公告板』：

　　

　　『此乃吃虎岩公告板，街区新闻、店铺广告，无论大小，皆以公示。闲人如无要事，请勿擅自张贴。』

　　

　　『逐月团圆佳节将至，来往璃月的各位行商旅客，切莫忘记常同亲人、爱人联络，若能备份薄礼相赠，也算是入乡随俗了。如果要挑选珠宝作礼，还请认准璃月百年老字号『明星斋』……』

　　

　　01.

　　“又有商队来璃月了。最近客栈的住房很是紧张，或许我们也是时候考虑分店的事情……”

　　

　　“戈黛特？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淮安伸出手，在菲尔戈黛特面前摆了摆。

　　

　　望舒客栈年轻的女老板微微一怔，呼了口气，回过神来，笑道，

　　

　　“倒也没什么稀奇，算算日子，璃月的逐月节也要到了，人流来往多也合情合理。”

　　

　　“分店的事，待节后忙完再考虑也不迟。我在想的是另一件事……”

　　

　　菲尔戈黛特轻轻招了招手，示意丈夫附耳过来。

　　

　　来自蒙德的年轻女性放轻声音，语气中有些犯愁：

　　

　　“荻花洲最近又不很太平。那位的心情也……”

　　

　　她不动声色朝楼顶指了指。淮安了然，却也只能干瞪眼：

　　

　　“我们能有什么法子，那位小爷一心烦，这整个荻花洲都得跟着他烦。”

　　

　　“你说这魔物，也真是忒不解风情，就不能让人们安生过个节，唉！”

　　

　　“罢了，之后我带些人，去客栈周围看看，尽量在仙人出手前，咱们自己先解决些麻烦。”

　　

　　“要是旅行者还在就好了。”

　　

　　菲尔戈黛特突兀感慨起来，状若回忆，

　　

　　“前些日子听到风声，稻妻的锁国令似是有所松动，不知是否和他有关。”

　　

　　“旅行者吗？他倒是当真好功夫，有他在，荻花洲那些个魔物清理起来，可轻松不少。”

　　

　　淮安不由也怀念起那位身手不凡的少年勇者，孰知菲尔戈黛特却是轻轻瞪了他一眼，佯装恼怒道，

　　

　　“谁和你提他身手了？我是说，魈对那旅行者，似是十分看重，如果他在这儿，或许这位仙人心情会好上很多。”

　　

　　她顿了一顿，声音压得更低，

　　

　　“更何况，我也怀疑，魈这段时间心绪不宁，可能也和旅行者有关……他离开璃月多久了？”

　　

　　“这……仔细想想，数月有余了吧，是走了一段时间了。难怪魈他……”

　　

　　淮安恍然大悟，似是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连连点头，

　　

　　“但你也讲了，他是旅行者，天大地大，没有他去不得的地方啊。不过，你说他会不会因为过节，回璃月看看？”

　　

　　淮安越想越有可能。

　　

　　年关那会的海灯节，那旅者不就全程跟着，在璃月上下跑了个遍么。也托他的福，魈竟也屈尊来这世间走了一遭，让他和戈黛特都吓了一跳。

　　

　　“不急，等我再打听一番。”

　　

　　菲尔戈黛特若有所思。她看向自己身前放在桌上的账册，眸光微动，伸出手，轻轻将它合上，

　　

　　“如果稻妻那些个大事件真和那人有关，想来平定了诸多事端的他，也要从稻妻动身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必然是要走水路经过璃月的。”

　　

　　“璃月古话怎么说的？‘山不就我来，我便就山去’。也不能总是劳烦旅者主动探访，我们也得想想办法，刺激下某个不开窍的仙人才是。”

　　

　　淮安看着妻子意味深长的笑容，总觉得，他们是在谋划什么绝对称不上尊敬仙师的大事。

　　

　　02.

　　『望舒客栈公告板』：

　　

　　『近来家中远房表弟来访，年岁见长，却迟迟未有婚配消息，我难免忧心，想帮衬他些许。现只知道他心仪之人，是位有着金色长发和瞳眸的少年旅者。各位行走璃月，见识诸多，若得到那位旅者行踪，还烦请告知一二，老板在此谢过了。』

　　

　　

　　“未曾见过的魔物？”

　　

　　魈皱起眉。

　　

　　璃月有着赫赫威名的降魔大圣面容沉静，听闻菲尔戈黛特的话，也不过是抱着手臂，语气冷淡，

　　

　　“既为魔物，便称不上入流，寻些时日，我前去除灭便是，又何至于特地跑来提起。”

　　

　　菲尔戈黛特却是摇头，目光充满担忧，

　　

　　“如果只是普通的魔物，的确无须这般费心。”

　　

　　“但据我和淮安所得的消息，那魔物虽无太强实力，却狡猾至极，极善迷惑人心，尤其还会变幻成周遭熟人模样，对猎物加以蛊惑，待到其失去神智，便吸食人精气，被害者往往萎靡不振，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不久于人世……实在是不得不防啊。”

　　

　　“光是来客栈投宿的客人里，便有数位中了招。而我听说，那位旅者——”

　　

　　魈的眸光顿时锐利起来。

　　

　　仙人倏地侧目，身体不由自主紧绷，他心神微凝，竖耳听菲尔戈黛特斟酌着开口，

　　

　　“我听说，旅行者有意回璃月，和旧友们共庆逐月佳节。”

　　

　　“他人脉广泛，心思澄净，如此一想，竟正是那魔物最为中意的猎物类型。您既和他交好，我寻思着，总得与您通禀一声，免得他被人所惑，蒙遭大难啊。”

　　

　　“……”

　　

　　“我知道了。”

　　

　　“那就好，”菲尔戈黛特笑了笑，郑重其事地行了个晚辈礼，便知趣告退，

　　

　　“到底是肉体凡胎，总不好太叨扰仙人清净，就只再多言最后一句吧——其他有关于旅者的行踪，您愿意的话，可以多关注一下楼下的留言板……”

　　

　　她话音未落，眼前的仙人便蓦然不见了踪影。

　　

　　菲尔戈黛特眨了眨眼，转过身去，对着暗处偷偷观摩情形的淮安，比了个计划初成的手势。

　　

　　后者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瞪眼看着妻子看戏一般的笑容，最后没忍住被逗乐了。

　　

　　看来今年的逐月节，恐怕会过得异常热闹啊。

　　

　　03.

　　魈最近心情不太好。

　　

　　抽丝剥茧分析缘由，不外乎那么几条。

　　

　　荻花洲的魔物又开始肆虐，除去一波，又是一波，属实闹心。

　　

　　来往的商队数量近来激增，车水马龙出出进进，实在是吵人清净。

　　

　　客栈之前帮工的厨子因过节请假回乡，临时顶包的那人做出的食物，实在不堪入口。

　　

　　以及……

　　

　　魈深吸气，握紧手中的枪。

　　

　　某个提起来就让他烦躁难忍的人。

　　

　　魈还记得，先前的海灯节，他与空是如何一同度过的。

　　

　　昔日的情景恍惚就在眼前。旅者站在港口，脚下是辽阔无际的云来海，和明灭闪烁的万千霄灯。

　　

　　金发的少年看着海面，夜风拂动他的头发，旅者目光柔和，眼底带着节日氛围渲染出的欣喜。

　　

　　魈亦是隐于山间，远望着空的身形，被业障纠缠的灵魂也在那时仿若得到了片刻安宁。

　　

　　而在离去前，魈忽地看见，空似是转过头，向他所在的方向看来，露出清浅的笑容，却明亮地令人心动。

　　

　　次日，魈看到望舒客栈的楼顶，挂上了一盏明亮的霄灯。

　　

　　他一低头，视线就撞上了空金色的眼睛。

　　

　　旅者带着他白发的小精灵，走上楼来。向他招手道别。空和他约定好，解决完稻妻的麻烦，便会回璃月看他，届时，他们便可去璃月港同游。

　　

　　魈便知道，自己在山头望向空的那一眼，定是被旅者察觉了。

　　

　　饶是仙人千年来不通人间情事，在空发出邀约的那一刻，魈竟也感受到了难得的欢喜。

　　

　　他眸中似是被点亮了一团光火，抿唇不语，却是点头应下。

　　

　　道别之后，空就朝魈未知的方向走去，再无音讯。但魈一直守候着空，等着心悦之人如约而至。

　　

　　但某些言而无信的人，是否早已把他彻底抛之脑后了？

　　

　　魈记得，他分明和空说过，如遇危险，如欲相见，便呼他名。

　　

　　可这数月来，他未曾听到过空哪怕一声的呼唤。

　　

　　他身为旅者，行走世间，周遭定是危机四伏，谈不上太平。

　　

　　魈的确知他性情，不愿麻烦别人，却总是上赶着给自己寻麻烦。平日里那些琐事，空自己能应对，他睁只眼闭只眼也不是不行。

　　

　　然而他既回到璃月，却没有半分赴约，前来看望自己的意思，甚至听菲尔戈黛特言语，旅者的满门心思，竟都是和旁人一同过节！

　　

　　更何况现在的璃月，还出现了此等善于蛊惑人心的危险魔物，空却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甚至半分都不曾想过，去寻他一同应对……

　　

　　新仇旧帐一起清算，魈实在是心火难消。

　　

　　……海灯节时旖旎的相处恍若浮世幻梦，魈不知，是否只他对空有意，只有他如此在意那个约定，于空而言，自己不过是滚滚红尘中，万千旅伴中平凡的一人而已？

　　

　　旅人数月未至，疑似身处险境，却视若无睹，又背信弃约，将他抛之脑后……可谓不敬仙师，教他如何释怀！

　　

　　魈思绪堵得慌，独自站在望舒客栈的看台上，孤零零得像颗被抛弃的小白菜。

　　

　　守护璃月千年的降魔大圣冷哼一声，抱着手臂，周身的威压都快凝结成冰掉在地上了。

　　

　　魈拧着眉，正思虑着是否要去查看那所谓的告示牌，了解空的行踪，以免他真遭了魔物毒手。却不想，在他尚未注意之时，一道黑气自他身上流窜而出，如同一根尖利的刺，直直朝璃月港某个角落而去。

　　

　　“——阿嚏！”

　　

　　空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赶紧掩住口鼻，面色怪异。

　　

　　他皱起眉，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怪了，刚才他突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紧接着，身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似的，一时刺痛。

　　

　　而派蒙被他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呜哇！咦，空，你不会是感冒了吧？”

　　

　　空的身体向来很好，咳嗽都是极少，冷不丁打个喷嚏，确实是稀罕。

　　

　　旅者本人也有些疑惑，但也只是笑了笑，开玩笑道，

　　

　　“谁知道呢，毕竟入秋了，天气是凉爽了不少……不过，或许是有人念叨我也不一定啊。”

　　

　　好不容易结束了稻妻的纷争，踏上璃月熟悉的土地，空不由有种亲切的感觉。

　　

　　……简直了，他这几个月在稻妻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一天到晚被野伏众和海乱鬼追着到处砍，这边追着漂浮灵表演跳崖，那边和雷灵比赛百米冲刺，还差点被雷电将军做成稻妻特色刺身。

　　

　　现在回到璃月，简直有种回到老家一样的感觉。空哭笑不得，摇了摇头。

　　

　　听说逐月节将至，他这次是特地赶来过节的。反正前往须弥，也需要途径璃月，算是应了天时地利。

　　

　　而且这次过节，他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的。站在吃虎岩公告板前的少年若有所思。旁边的小精灵则挠了挠头，困惑不解，

　　

　　“还有这种说法吗？！那派蒙也来念一念试试，空，空，空……”

　　

　　“……你是多想看我打喷嚏啊？”

　　

　　“因为这种说法实在太无厘头了嘛。”

　　

　　派蒙摊了摊小手，悻悻道，

　　

　　“你看，你现在就没有打喷嚏了吧？”

　　

　　“故意念肯定不行啊……阿，阿嚏！！”

　　

　　“……”

　　

　　一人一精灵同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空面色更怪了。他不会真的感冒了吧？

　　

　　……这要是真有人念叨他，那对方得多记恨他啊。

　　

　　不是，他好像没做什么招惹别人的事情吧？

　　

　　空突然有点慌。

　　

　　“……算了，一会忙完，去抓点药吧。”

　　

　　“嗯嗯，还是身体重要！”

　　

　　派蒙点着小脑袋，伸手比划，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

　　

　　“那么，按照计划，我们的第一站是——码头！”

　　

　　“好，走吧。”

　　

　　空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披风，迈步离去。

　　

　　04.

　　『望舒客栈公告板』：

　　

　　『老板娘家的表亲居然喜欢那位大名鼎鼎的旅行者？这倒是有趣了，不过那位旅者也是少年英杰，也属实正常。

　　

　　不过，优秀之人总是不乏追求者，我听说那旅者回了璃月，就径直往码头去了，似是和一白发少年举止亲密，相谈甚欢……』

　　

　　

　　某蒙德女性年逾千岁的降魔大圣表弟：“……”

　　

　　魈捏紧和璞鸢，目光在“追求者”、“举止亲密”、“相谈甚欢”等字眼上凝滞稍许，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不过眨眼功夫，少年仙人的身形已然不见，而先前还好好立在那儿的告示板，竟是被人打断了一只脚，哐当倒塌下来。

　　

　　“空？”

　　

　　“旅行者，快看，是万叶！找到他了！”

　　

　　空听见熟悉的声音，不由顺着派蒙的视线看去，一眼就望见了正站在船边清点物资的枫原万叶。

　　

　　白发的稻妻浪客看着空走近，难免有些讶然，朝他点头示意，

　　

　　“早，回来过逐月节？”

　　

　　“是啊。”

　　

　　空笑着应声，轻声道，

　　

　　“我之前就听说，你还在南十字船队。这段时间，璃月正逢节庆，来往运货的船只不少，我想，船队怕是清闲不来的，应当能在码头见到你，果然啊。”

　　

　　“你倒是料事如神。嗯，南十字船队很好，我也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偶尔出海，也可以游历不同的地方，正合我心意。”

　　

　　万叶也笑起来。他解释着，目光却不由落在空身上。

　　

　　视线敏锐的浪客发现，少年的围巾，似乎有一块沾上了尘灰，不由顿了一顿，想去提醒他，却听见空那边又开了口：

　　

　　“对了，万叶，我有件事想问你……”

　　

　　“还请稍等。空，你先不要动。”

　　

　　这个角度，空自己可能很难看到，万叶思索之下，伸出手去，打算亲自帮友人拂去尘灰，

　　

　　“你围巾脏——”

　　

　　“呀！！”

　　

　　派蒙突然惊叫起来，抱着头缩成一团。

　　

　　只见平地忽地起了大风，空和万叶还未来得及动作，后者就目瞪口呆地，看着旅者直接被风刮走，哐当一声掉进海里。

　　

　　派蒙傻了，万叶愣了，而被灌了一嘴海水的空则差点没呛死。

　　

　　等万叶反应过来，几步跑过去，才和派蒙一起，把浑身湿漉漉的空从水里捞起来。

　　

　　万幸，码头处的水不深，今日天气明媚，阳光灿烂，水也是暖的，空又是个水性极好的，倒没什么大碍。

　　

　　只是这风来的实在莫名，万叶一时语塞，原先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眼下是全然忘了。

　　

　　空那头也是焦头烂额，更顾不上其他，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叹气道歉，

　　

　　“这都什么事儿啊……抱歉，万叶，我先去换件衣服，之后再聊。”

　　

　　“……啊，好的。你——”

　　

　　枫原万叶梗了一下，看着狼狈不已的空，想笑又不敢笑，只能饱含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上小心。”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自己放在空肩膀上的手，冷不丁被风刺了一下。肌肉的本能反应让万叶猛地把手缩回来，心中却更是困惑了。

　　

　　怪了，这风今天是成精了吗？

　　

　　可这气味……倒不太像自然而起的风啊。

　　

　　万叶目送着空离去，不明所以摇了摇头，继续去清点物资了。

　　

　　05.

　　『望舒客栈公告板』：

　　

　　『老板娘家的表亲居然喜欢那位大名鼎鼎的旅行者？这倒是有趣了，不过那位旅者也是少年英杰，但属实正常。

　　

　　不过，优秀之人总是不乏追求者，我听说那旅者回了璃月，就径直往码头去了，似是和一白发少年举止亲密，相谈甚欢……』

　　

　　——『新增回复：什么白发少年，我之前明明看见，旅行者和往生堂新来的那位博学客卿有说有笑的，两个人一起在锦鲤池喂鱼呢！

　　

　　话说，这告示板是被人打坏过吗？怎么腿都是新找了一截木头接上去的？！』

　　

　　

　　“派蒙，璃月有句老话，我觉得是对的。”

　　

　　空忍耐着，深吸一口气，把半干不湿的头发拧了拧。

　　

　　旅者长长吐出一口气，生无可恋：

　　

　　“人出门，是得看黄历的。”

　　

　　不是，他事后一想，这也太离谱了啊？！

　　

　　平地生风，然后自己就被掀海里了？！

　　

　　……岩王爷保佑，快告诉他，是璃月的风水出了什么问题吗？

　　

　　说岩神岩神到，空刚从尘歌壶跳出来，回到熟悉的璃月街头，就看到三碗不过港后头的鲤鱼池旁，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巧了不是。

　　

　　派蒙挠了挠头，她可不懂什么黄历不黄历的，只是看见空突然瞪大了眼睛，不由也顺着旅者目光看去，顿时惊讶道：

　　

　　“是钟离！”

　　

　　“……嗯？”

　　

　　只见鲤鱼池旁悠闲自在喂着鱼的某往生堂客卿，手上动作一顿，便侧身向他们看来。

　　

　　在看到旅者面容时，钟离微微一怔，若有所思。空第一反应倒是站直身子，他可还没忘了自己的正事：

　　

　　“钟离，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的意见……”

　　

　　“且慢。旁的事先不提，旅者，你——”

　　

　　“我观你面相，印堂发黑，怕是有血光之灾啊。”

　　

　　“？？这你都会看？”

　　

　　“看相之术，我略懂一二。”钟离不置可否，沉吟道：

　　

　　“你近来，可是得罪了哪位仙家？仙人的灵魂强度不同凡人，其心中执念怨气，会影响到凡人运势……可若按常理，也是不该有这般状况的。”

　　

　　“……问得好，我也想问。”

　　

　　钟离说得头头是道，空直接给他把原本的话头拐跑了。他勉强按捺住去腹诽对方那与俊秀面容毫不相称的、神棍发言的心思，内心逐渐开始在崩溃边缘疯狂挣扎。

　　

　　天地良心，他这几个月，都在稻妻老老实实待着，难道还能分出身，去得罪璃月的哪位三眼五显仙人不成？！

　　

　　不管您是哪位大圣，收收神通吧！

　　

　　难怪他今天运气这样差，怕不是那几个喷嚏就已经是预兆了。

　　

　　空深深叹息，钟离看他萎靡不振模样，霎是好笑，清了清嗓子，出言安慰，

　　

　　“倒也不必忧心。我看你的情况，想来，你和那位仙家的恩怨，并非到了不可转圜的境地……”

　　

　　“况且，大多数仙人都隐居避世，不常和俗世之人来往。我姑且猜测，那人可能并不知晓，仙人的怨念作用在凡人身上，还会有这般影响。”

　　

　　“我懂了，”派蒙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一锤定音，眼睛瞪的大大的，

　　

　　“就和得罪仙人的话，宝箱只能开出卷心菜一样，对吧？”

　　

　　“……话糙理不糙。但即使事情并非想象般严重，不及时解决，运势也会一直糟糕下去。”

　　

　　钟离勉强首肯了派蒙的话，而空恍如晴天霹雳，不信邪般，猛地向四周张望而去。

　　

　　紧接着，只见旅者大步流星，径直走到锦鲤池后『解翠行』的摊位前，身形圆润的老板石头乍一瞥他，便知是熟面孔，眼神蓦然亮了：

　　

　　“噢，这不是旅行者嘛！客官，今天要来块璞石，试试手气吗？”

　　

　　空咬着牙，铁青着脸，从口袋里掏出摩拉，没有理会身后赶过来的钟离和派蒙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啪地一声，把摩拉往石头手里一拍，

　　

　　“上最好的璞石！”

　　

　　“好嘞！”

　　

　　石头笑得合不拢嘴，赶紧扭动着胖胖的身子，从桌下的库存里挑出三块璞石，往桌上那三块颜色不同的锦缎上一搁：

　　

　　“客官，选一块吧？”

　　

　　空深呼吸，视线在石头上转了一圈，就和以往一样，随手指了一块。

　　

　　钟离和派蒙左看看人，右看看璞石，老板的吆喝声引得群众皆是侧目：

　　

　　“您这石头里……好像没多少玉啊。”

　　

　　“什么？还要继续？好嘞！”

　　

　　“您这石头里，好像……什么？还来？这……好吧，继续！”

　　

　　“客官，您这石头，已经不是没多少玉了，是完全没玉了啊……”

　　

　　空的脸色越来越黑。

　　

　　眼看着旅者又要掏钱，派蒙如梦初醒，赶紧冲上去，拽他小辫子：

　　

　　“冷、冷静啊！空！再继续下去，我们今晚只能喝西北风了！”

　　

　　“这倒不会，”钟离义正言辞：

　　

　　“若是你们穷得连饭都吃不起，我可以请客。”

　　

　　“……你确定不是你请客，我们掏钱吗？！”

　　

　　派蒙发出哀嚎，而空也意识到，自己是上头了。

　　

　　可他属实不太甘心！旅者抿了抿唇，试图再挣扎一下：

　　

　　“……最后一把！我保证，不出就放弃了。”

　　

　　“唉，好吧……”

　　

　　派蒙松开手，看着空交钱。

　　

　　就连贯来见钱眼开的石头，眼下收钱的手，都有些颤抖了，他额头上都是虚汗，良心发现般，劝解起来：

　　

　　“这……旅行者，见好就收吧！”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不由梗了梗。这好像，也没见到好啊？

　　

　　“我意已决，开吧。”

　　

　　空态度坚定，石头也没办法。他瞠目结舌片刻，急急忙忙跑去开璞石。

　　

　　众人的视线，不由都汇聚在了空选定的石头上。而这次，他们眼看着璞石裂开，其中似乎，还真有什么东西……

　　

　　“莫非……中了？”

　　

　　派蒙正说着，空就眼尖地发现，那璞石中的东西，忽地动弹了一下。

　　

　　……等会，如果真的是开出玉了，玉是会动的吗？！

　　

　　空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石头里的东西，就噌地一声跳了出来，趴在了空的脸上。

　　

　　几人定睛一看，竟是只碗口大小的蜥蜴！

　　

　　一时全场寂静。

　　

　　最后，派蒙先没忍住笑了出来，石头一张脸五颜六色的，想笑又不敢笑。最后还是钟离清了清嗓子，轻轻伸手，把那只蜥蜴拽下来，拍了拍风中凌乱的空的肩膀，顺手给他递了一把鱼食，

　　

　　“不妨做点别的，换换心情？”

　　

　　“……多谢钟离先生。”

　　

　　空悻悻出声，捏着手里的鱼食，拳头逐渐硬了。

　　

　　他愤愤不平转身，走到锦鲤池旁，半蹲下来，把鱼食投出去。眼看着澄净池水里的游鱼都汇聚过来，围在自己面前争食，空郁闷的心情，总算是缓解了些许。

　　

　　然而，他才刚舒了口气，就看到吃完鱼食的那些锦鲤，突然眼一翻，通通肚皮朝天，浮在了水面上，全死了。

　　

　　空：“……”

　　

　　走过来的钟离和派蒙：“……”

　　

　　旅者的心脏再次承受暴击。

　　

　　他的手是开过光吗？！

　　

　　钟离又清了清嗓子，半天才憋出一句。

　　

　　“果然……空，我觉得，你还是尽快化解这份因缘纠葛为好。”

　　

　　准确来说，这怕不是已经成孽缘了吧。

　　

　　06.

　　『望舒客栈公告板』：

　　

　　『老板娘家的表亲居然喜欢那位大名鼎鼎的旅行者？这倒是有趣了，不过那位旅者也是少年英杰，但属实正常。

　　

　　不过，优秀之人总是不乏追求者，我听说那旅者回了璃月，就径直往码头去了，似是和一白发少年举止亲密，相谈甚欢……』

　　

　　『新增回复：什么白发少年，我之前明明看见，旅行者和往生堂新来的那位博学客卿有说有笑的，两个人一起在锦鲤池喂鱼呢！

　　

　　话说，这告示板是被人打坏过吗？怎么腿都是新找了一截木头接上去的？！』

　　

　　——『又增回复：此言当真？？可我见到的，分明是那旅者和七星的秘书小姐一同进山游玩了啊，这位旅者，到底是多受欢迎啊？！

　　

　　不过告示板好像真的有被人打坏过啊，我来看的时候，两条腿都断了……到底是谁干的……』

　　

　　

　　“绝云间的诸位仙家，最近可有哪位对你颇有微词？”

　　

　　“这……旅行者，怎的突然想起问这个？”

　　

　　甘雨疑惑，看着面前精神萎靡的金发旅者，爱莫能助般摇头：

　　

　　“我和留云借风真君他们，是有几分交情，有人记恨你这种事，我是闻所未闻的。”

　　

　　璃月的诸位仙家，对旅者可都是称赞有加，说空是仙使，都不过分了，又怎可能对他有怨呢？

　　

　　甘雨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提议道：

　　

　　“不如这样，旅行者，我正要去绝云间采些清心回来，你和我一起，顺路拜访各位仙家，或许……能有些眉目？”

　　

　　“那就麻烦甘雨小姐了。”

　　

　　空点了点头，而派蒙则不忘抓了抓空的围巾，

　　

　　“别忘了我们的正事呀！万叶也好，钟离也罢，我们都没来得及问呢……”

　　

　　空这才反应过来。

　　

　　可不是嘛，那时候的他，被折腾得鸡飞狗跳的，哪还有心思，去按原定计划行事啊。

　　

　　“正事？”

　　

　　甘雨闻言，饶有兴趣问了一声，却见空身形一僵，面色怪异：

　　

　　“说来话长……等从绝云间回来，我再与甘雨小姐详谈吧。”

　　

　　每次都是他要问话的时候出事，空不得不说，他是有些怂了。

　　

　　甘雨倒也识趣，没刨根问底，只是点头，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绝云间依旧是以往那副仙气缭绕的模样，行走山间，吞吐新鲜气息，加上暂且也没出新的岔子，倒让空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甘雨抱着清心，走在前面，口中轻声解释着：

　　

　　“仙家执念，确实会影响凡人运势，但正如旅行者的朋友所言，你现在的运势，并没有糟糕到传闻里家破人亡的骇人程度。”

　　

　　“想来那位仙人，恐怕确实是无意而为，是不知情自己造成了这般影响的。”

　　

　　“若是你们能解开心结……说不定还会因祸得福呢。啊，这里是……琥牢山的地界？”

　　

　　甘雨的轻呼吸引了空和派蒙的注意，旅者抬头看去，果然，远远就看到了一块块巨大的琥珀屹立着，沉默注视着他们。

　　

　　没记错的话，那位理水叠山真君，就是住在这里……

　　

　　空思索着，果然，他听到甘雨开口：

　　

　　“理水叠山真君……许久不见他了。于情于理，也应当拜访一下的，我和你一起去吧。”

　　

　　“谢谢你，甘雨。”

　　

　　空不无感谢地应声，向前摸索而去。派蒙则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回忆着先前来此处时，那位真君洞府的位置。

　　

　　然而，就在他们走到某块琥珀旁边时，空冷不丁听到，有碎裂声，从琥珀里传来。

　　

　　甘雨忽地皱眉，正要开口，就眼睁睁看见，那块琥珀整个裂了开来，里面居然藏着一只体型硕大的野猪！

　　

　　派蒙呼吸一滞，似乎已经料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只见空刚刚转身，看向那只野猪，后者就喘着粗气，哼哼唧唧，一个蓄力助跑，一个横冲直撞，直接把旅者从山头上顶了下去。

　　

　　派蒙：“……我都有点习惯了。”

　　

　　甘雨：“……”闻名不如见面，原来人真的能倒霉到这种程度啊……

　　

　　一麒麟一精灵皆愣在原地，只遥遥听见空中旅者的悲鸣。她们一时大眼瞪小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约而同追到悬崖边，往下看去：

　　

　　“旅行者！”

　　

　　半空中的空欲哭无泪。他咬了咬牙，正要拔剑，寻思着来个下落攻击，去稳住身形——

　　

　　然后他就手一滑，剑直接脱了手，飞到天边去了。

　　

　　……什么叫祸不单行啊。

　　

　　血光之灾是吧？

　　

　　空头都快炸了。

　　

　　无望之际，旅者的心念，却莫名一动。

　　

　　……空突然想起，自己曾经，似乎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形。

　　

　　在璃月那场对战漩涡魔神的战争里，他从高空掉落，而那时救了他的人……

　　

　　“……”

　　

　　“魈？”

　　

　　话音刚落，空就感受到，有熟悉的气息乍然出现在了自己周围。

　　

　　就在他将要摔落地面之际，一个迅捷的身影蓦然出现在他身后。

　　

　　魈皱着眉，一手揽住空的腰，将他抱在自己怀中。风旋在他脚下凝聚，仙人凌空而行，几步便带着旅者落在地上，扶着他站稳后，才算是松了手。

　　

　　空早在魈搂着自己时，就整个人都僵住了，哪敢动弹。

　　

　　如遇危险，如欲相见，便呼我名。

　　

　　他真的来了。

　　

　　空眨了眨眼，好容易等仙人松了手，金发的旅者却还有点恍惚。空正想说点什么，却见魈忽地扭过头，一声不吭，又消失了。

　　

　　空：“？？”

　　

　　他一头雾水。

　　

　　魈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冷淡了？

　　

　　……等等，也不对啊，如果真的冷淡，他废得着千里迢迢赶来救人吗？

　　

　　『你最近，可与哪位仙家有过恩怨？』

　　

　　钟离的话猝不及防回响在耳边，而魈古怪的态度，似乎让空恍悟了什么。

　　

　　于是，等到甘雨和派蒙急匆匆赶来时，就只看见空毫发无损，却面色古怪地驻足原地，等了大半天，才吐出两句话：

　　

　　“结怨的仙人……？”

　　

　　“我好像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他不需要去抓治风寒的药了。

　　

　　07.

　　『吃虎岩公告板』：

　　

　　『今日，我一友人前来码头寻我，原本我们相谈甚欢，他却突然被一阵大风刮进海中……我是不是该回稻妻，替他去神社求个转运签？』

　　

　　『新增回复：无妨，起码他掉进海中时，没有连海里的鱼一起毒死，还有救。』

　　

　　『又增回复：但他在山上的时候，被猪拱了，真的没问题吗？』

　　

　　『千岩军回复：喂，不管几位是外国友人、往生堂客卿还是月海亭秘书，都请不要在公告板上随便张贴告示啊！！』

　　

　　

　　空把派蒙留在了万民堂，用自己身上最后一点摩拉，让她痛痛快快吃了个饱。

　　

　　不过他自己，怕是真得喝西北风了。说到底，这一切，他还不得找某人算账！

　　

　　空又好气又好笑，径直朝山间走去。

　　

　　夜凉如水，秋色宜人。旅者的心不由也逐渐静了下来，空找了个僻静地方，沉默须臾，轻声喊道：

　　

　　“魈！”

　　

　　身旁大树的树叶倏忽晃动起来。

　　

　　待到树浪停歇，空定睛一看，便见着那熟悉的人抱着手臂，现身在自己面前。

　　

　　仙人依旧微微皱眉，眸光闪烁不定。

　　

　　在看到空的瞬间，魈似乎流露出了什么不满的情绪，随即别扭般转过头，不肯看他，语气冷淡：

　　

　　“唤我何事。”

　　

　　“唤你算账啊。”

　　

　　空深呼吸，学魈的样子，抱着手臂，咬牙切齿。旅者瞪眼，瞅着仙人蓦然扭头看他，神情略带错愕，魈眉头皱得更紧，却是疑惑不解：

　　

　　“这是何意？”

　　

　　“魈上仙，我先和你念叨念叨，今天我都经历了什么，你再评判，我是不是该找你算账，如何？”

　　

　　空掰着指头，一条一条地数：

　　

　　“站码头边，被风踹进海里，池边喂鱼，锦鲤全被毒死，进个绝云间，被猪拱了下去。”

　　

　　“都说仙家记仇起来可怕，我算是见识到了。”

　　

　　“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你算账？”

　　

　　“你——”

　　

　　魈始料未及。

　　

　　他这才想起，帝君好像曾经和自己提起过，有关于仙人怨念，会影响凡人运势之事……

　　

　　原来他的执念，已经深到了这种地步？

　　

　　眼见着空瞪着自己，似是要讨个说法，魈抿了抿唇，直接认下，心绪却更乱了：

　　

　　“……抱歉。”

　　

　　他刚说完，转身就走，倒让旅者目瞪口呆，赶紧把仙人拉住，

　　

　　“你这是去哪？”

　　

　　“……”

　　

　　“跳河。”

　　

　　“……哈？！”

　　

　　“一报还一报，扯平了。”

　　

　　魈这话怎么听，都有种赌气的意味。什么叫扯平了，这话说的倒像是要和自己撇清关系似的。

　　

　　空抿了抿唇，不大愉快。可看着魈那副“总不会让你吃亏”的神情，他又生不出气了。

　　

　　他总不能让魈也被猪拱一趟吧？！空不由扶额，叹了口气，有些暴躁地摁住仙人肩膀，开门见山：

　　

　　“不是，我说，魈上仙，你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啊？”

　　

　　“……”

　　

　　魈并未言语，只是直勾勾盯着空看。

　　

　　空明知道自己才是受害者，却不知为何，愣生生给这仿佛带着幽怨一般的目光，给盯得心虚了。他不由收回手，想搓一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你……你看我干什么？”

　　

　　“你之前离开时，分明说过，会回来找我，与我同去璃月港。”

　　

　　空不由一愣。而魈则眸光雪亮，直接伸手，攥住了空的手腕。

　　

　　“而眼下，你先是失约于我，又跑去和旁人同游，甚至都不顾男女有别、不顾旁人议论、不顾自身安危，我自然生气。”

　　

　　空脑子发懵，脱口而出：

　　

　　“等会，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见了谁？！还有，什么安危，哪儿来的危险啊？！”

　　

　　只见魈面色不善，冷哼着，竟也是和他一条一条算起账来：

　　

　　“你和稻妻来的那个浪客，光天化日，举止亲密，谁能不知！”

　　

　　“……那是人万叶在帮我拍灰！！”

　　

　　“你和钟离大人来往，却礼数不周，言语毫无敬畏之心。”

　　

　　“我和他一起喂鱼，能讲哪门子礼数啊？！”

　　

　　“和甘雨闯进仙家清净地，半分不知男女有别，把臂同游……岂有此理！”

　　

　　“……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会。”

　　

　　“更何况这些人，还很有可能都是魔物所化！”

　　

　　“？？什么魔物？”

　　

　　“不过是些擅长易容、蛊惑人心的魔物，便让你这般没有防范意识？我不在你身边，你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

　　

　　还问他为何生气！魈语气沉沉，心火难抑：

　　

　　“相谈甚欢，有说有笑，孤男寡女，一同游山……成何体统。那魔物若是真蛊惑了你，你……”

　　

　　“你现在运势受阻，遇险便是危机重重，难道又要像刚才那样，人到了半空才想起来喊我的名字？！”

　　

　　每每看到那些人在告示板上留下的消息，魈都觉得，定是空身边的人被那魔物钻了空子，借了身形容貌蛊惑于他，偏偏这人还毫无知觉！

　　

　　而久违地听到空的呼唤，急急忙忙赶去，入眼却是空掉下来的情景，即便是魈也一阵心惊。现在想想，空还是因为自己才掉下来……

　　

　　得，更堵心了。

　　

　　魈的脸色更难看了。空看着他模样，分明是气狠了，恐怕又是气他不知防范，又是气自己无意中碍了他的运势，只有抓着他的那只手，力道是更紧了些，赶紧安抚眼前人的情绪：

　　

　　“魈！你先冷静一点，你听我说！”

　　

　　空的脑内飞速思考，他皱起眉：

　　

　　“魔物……真的有这种厉害的魔物吗？我怎么没听过？”

　　

　　“魈，你这么想，如果真有会易容的魔物，难道还敢在璃月的地界，用钟离的样貌生事吗？”

　　

　　空总觉得，这魔物之说，就是无稽之谈，魈怕不是气昏头了，才会相信别人的胡说八道。

　　

　　“……”

　　

　　魈闻言一愣，眸中泛起些深思情绪。

　　

　　空知道，他这是听进自己的话了，赶紧趁热打铁解释：

　　

　　“我的朋友，有没有被魔物伪装，我当然认得出来啊。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些流言蜚语的，这都是造谣……”

　　

　　而且，按照魈平时的行事作风，就算是相信这番说辞，也不该有强烈到影响他运势的怨念啊。

　　

　　等等，莫非他——

　　

　　想到魈口口声声说，自己失了约，去陪旁人，旅者的心跳，竟蓦然加快了些。

　　

　　空沉默了一瞬，看着魈拉住自己的那只手，突兀道：

　　

　　“魈，你不会是……”

　　

　　“你不会是，不喜欢我和别人在一起吧？”

　　

　　担心他被魔物蛊惑是真的，但因为看到他和其他人在一起谈话，而吃起闷醋、心生怨念……

　　

　　怕也是真的吧。

　　

　　“没有。”

　　

　　魈答的果断，又把头别过去了。而空眨了眨眼，什么都明白了。

　　

　　懂了，他猜对了。

　　

　　之前因为魈无意中给自己带来麻烦的怨气彻底烟消云散了，金发的旅者弯起眼睛，憋着笑，试图调侃：

　　

　　“我说，魈，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何意？”

　　

　　魈警惕起来，以为空是嗅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下意识想将人护在身后，却听到空没忍住笑出了声：

　　

　　“是酸味儿啊。魈上仙，您这是吃的哪门子醋啊？”

　　“……我没有——”

　　

　　“好吧，你没有，那你这么关注我和别人说话干嘛？还魔物？还怨念？”

　　

　　空眼泪都快笑出来了，魈听他笑，也属实有些恼了，耳尖微微泛红：

　　

　　“除魔是我应尽之责，你休要多想。”

　　

　　“你还好意思讲，你这是除魔，还是除我啊？！”

　　

　　“我这段时间在稻妻过的凄惨就算了，回来还要被你记恨，这都什么事儿啊。”

　　

　　空的质问让魈哑口无言。

　　

　　他又想起自己给空带来的烂摊子，不免气弱，没了话。

　　

　　之前的酸意和怨气都烟消云散，魈听着空的抱怨，又看他身形，确实比离开前清瘦不少，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但失约这事，他始终如鲠在喉。魈按捺住安抚那人的心思，依旧盯着空，似乎是要问他讨个说法。

　　

　　于是旅者忽地叹息，随即，魈看到空的眸光逐渐柔和下来。

　　

　　“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但现在，全都搅没了。”

　　

　　“我这次回来，是有正事要办的。我在吃虎岩的告示板看见，璃月的逐月节，是有给喜欢的人送礼的风俗的……”

　　

　　魈一时愕然。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空，后者似乎也不太习惯这样直白地表达心意，略带赧然地清了清嗓子，眼神飘忽，

　　

　　“……这不，我就想问问熟悉的朋友，应该送你点什么礼物比较好。总不能每次都送杏仁豆腐吧，护法夜叉大人，你就不怕蛀牙啊？”

　　

　　“但每次我都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被各种意外截胡了。所以现在，我只能空着手来见你了，都是魈的错啊。”

　　

　　“你刚才，说什么？”

　　

　　“嗯？我说，我只能空着手——”

　　

　　“上上一句。”

　　

　　“……璃月的逐月节，是要给喜欢的人——”

　　

　　空的话音戛然而止。

　　

　　他这才明白仙人想听什么，不由得更窘迫了：

　　

　　“你就是想听我说那两个字是吧！！”

　　

　　几千岁的人了，幼不幼稚啊！！

　　

　　旅者哭笑不得，耳根却也跟着红了。空掩饰一般，用一只手捂住脸，一颗心却跳的飞快。

　　

　　等他恢复镇定，空才重新看向魈，目光很是坦然。而被心悦之人一颗真心砸的晕头转向的夜叉无言良久，才终于开口，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

　　

　　“所以，你并不是失约，只是为了给我准备礼物，才迟迟不肯寻我？”

　　

　　“对。可现在，礼物只有空气了，这可是你自己造的孽。”

　　

　　空没好气地出声。

　　

　　他正要叹气，却猝不及防地，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怀中的人身形微微颤抖，旅者先是微愕，随即恍然，叹了口气。空闭上眼睛，弯起唇角，轻轻拍着魈的背，低声道：

　　

　　“我和魈的约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

　　

　　“我是不会抛下你的。”

　　

　　“……空。”

　　

　　魈突兀发声，将怀中失而复得的人抱的更紧。

　　

　　于是，空听到璃月的少年仙人郑重其事的声音。

　　

　　那个不善言辞的人，如今却是一字一句，述说着自己的心意。

　　

　　“我喜欢你。”

　　

　　“你离开璃月的这段时间，我很想你。”

　　

　　“……嗯，我知道。”

　　

　　从明霄升海平之际，他抬起头，远远看到山间那道注视着自己的身影之时，空就已经明白魈的心意了。

　　

　　而何其有幸，这是一场双向的奔赴。

　　

　　正如甘雨所言，心结解开后，便是因祸得福了。

　　

　　魈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抱着空，直到后者开玩笑般，和他说起悄悄话，

　　

　　“看来，今年的逐月节，魈上仙还是只有杏仁豆腐吃了。”

　　

　　一边逛璃月港一边吃杏仁豆腐？好像也不差。

　　

　　“没关系。是你做的就好。”

　　

　　“反正，来日方长。”

　　

　　他不急于一时，魈想着，他们还有无数个逐月节。

　　

　　从此往后，余生的每一个节日，他们都会一起度过。

　　

　　然而，气氛正好之时，空却突然眸光一闪。

　　

　　旅者趁魈不注意，将自己新鲜出炉的仙人对象推开，面容严肃地清了清嗓子。魈正疑惑不解，就看见空眼睛一瞪，笑容异常地和善：

　　

　　“既然正事谈完了，我们来聊聊我之前的那些倒霉事，怎么样？”

　　

　　“虽然不需要你跳河喂鱼被猪拱，但我心里还有气呢。魈，你觉得，怎么处理比较好？”

　　

　　“……”

　　活了几千岁而头一次谈恋爱的少年仙人，敏锐地感到了不妙。

　　

　　只见旅者长长舒出一口气，竟是麻溜地转身，直接跑路了：

　　

　　“在过节前，魈要是想不到解决办法，今年的逐月节，别说同游璃月港，杏仁豆腐可是都没有了，你就和我一起喝西北风吧。”

　　

　　璃月的降魔大圣风中凌乱，干瞪眼半天，说不出话。

　　

　　最后，魈咬了咬牙，也只能匆匆忙忙先跟上去了。

　　

　　看来，不仅是仙人的执念不好招惹，旅行者本人，也是很记仇的啊。

　　

　　08.

　　『望舒客栈留言板』：

　　

　　『……近来因故惹得心上人动气，束手无策，不由心中烦扰，难以平静。思虑良久，诸位可有良策，且先在此谢过。』

　　

　　『老板回复：他的意思是，敢问有人知道应该怎么给对象赔礼道歉吗？急，站在楼顶等呢。』

　　

　　『新增回复：呦，老板，你这表弟这是成了？恭喜恭喜啊！要我说，逐月节嘛，当然是送份礼物比较好了！不过这礼物送什么，就得看人喜欢什么了！要我说，明星斋的珠宝就不错……』

　　

　　『又增回复：等会，只有我在意这个公告板到底经历了什么吗？！我看见它被拆了好几次了！断了两条腿不说，这次我看到门板都从中间打补丁了啊！！』

　　

　　菲尔戈黛特站在公告板下，抬起头，遥遥看到客栈望台上，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转过视线，不由和向自己走来的淮安相视一笑。

　　

　　这逐月节，依旧是还有的热闹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