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夜鱼龙舞-23:00‖魈空』这本小说真厉害!

Note:

  CP:魈x空

  tag:原作pa,时间线双子重逢后,沙雕甜饼,狗血且非常ooc警告

  ※全部护法夜叉众存活IF,性格参考官方PV但无法避免有私设。

  ※要素极多,请勿吃饭喝水观看。

  ※祝各位海灯节快乐!也祝魈空海灯节快乐!(二位三年来每年海灯节都稳定发挥真的辛苦了x)

  ※全文1w6+,短篇HE已完结,感谢喜欢。

  

  上一棒:@千川 

  

  ——

  00.

  浮舍一手抱着碗米饭,一手攥着筷子夹着菜,剩下两只手一只捧着米窝窝举过头顶,另一只则不停给热得冒汗的自己扇风。

  

  “金鹏,怎么光发呆啊?有心事?好不容易今天赢了弥怒一把,从他兜里榨出点摩拉,你可别惦记着给他省饭钱。”

  

  要不是应达和伐难各自有事儿要办,他准得把那俩姑奶奶一起带上。浮舍一筷子插进黄金蟹那炸得金黄酥脆的大螯的缝隙,见魈没有理会自个儿的意思,瞪了瞪眼,撇了撇嘴,偷悄悄拎起蟹往自个儿碗里头放。

  

  反正金鹏也不喜欢吃这玩意儿。

  

  他心安理得给自己找了个独吞的借口,螃蟹晃晃荡荡挂在筷子头,又蔫巴巴趴在米饭上。

  

  与摆了一桌吃食,吃得热火朝天的雷夜叉截然相反,坐在他对面的少年不苟言笑,对自家兄弟们用石头剪刀布定输赢请客吃饭的幼稚行径不作半分评价。

  

  魈面色凝重,抱着手臂,紧盯着面前那仅有一盘的可怜的杏仁豆腐,好半天,才冷不丁道:

  

  “浮舍,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浮舍正要脱口而出一句“你说”,就见魈口风一转,

  

  “……算了,还是我自己再想想吧。”

  

  浮舍听乐了,深知这人别扭性子,扇风的那只手大手一挥,直白追问,不给魈逃避问题的机会:

  

  “有话直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是打北边来了个老螭,还是打南边来了个奥赛尔啊?能让金鹏纠结的无非也就点棘手的魔物,大不了他们哥几个把帝君那老人家再拖出来一起商议然后一锅端了嘛。

  

  魈皱了皱眉。

  

  浮舍毫无所察气氛与往常有异,一边瞅魈,一边还不忘用筷子敲打黄金蟹的壳。而魈沉淀许久,终于吸了口气。

  

  少年仙人抬起眼眸,动了动唇,一字一句道:

  

  “你对人间情爱之事,可有什么处理之道吗?”

  

  浮舍扒拉烤蟹的手直接一僵。

  

  他下意识张大嘴巴,差点没忍住去揪自己的耳朵:

  

  “……你刚才说什么?”

  

  魈避开对方灼灼打量的视线,不去瞧浮舍瞠目结舌的神情,抿了抿唇,低声道:

  

  “旅行者他……好似对我有意。”

  

  “啪嗒。”

  

  黄金蟹连同浮舍的筷子一起掉在了地上。

  

  01.

  “我的蟹啊——”

  

  八尺男儿有泪不轻弹,浮舍颤声哀嚎两句,到底在魈复杂的注视中收拾好了表情。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当大哥的,在兄弟面前哭像什么话。

  

  魈揉了揉额角,实在觉得浮舍这副委屈巴拉的模样实属辣眼睛,又不好直说,只得无可奈何叹气:

  

  “下次猜拳再赢回来就是了。”

  

  “你不懂,”浮舍话音带着哽咽,

  

  “我和他猜拳,胜负从来都是一九开!这不合理,我四只手,敌不过他两只手?!那小子绝对出老千了。”

  

  魈脑仁疼。

  

  猜拳胜负和手的数量有什么直接联系吗?!

  

  浮舍吸了吸鼻子,见好就收。尽力用插科打诨消化自己对刚才魈所述言论的震惊的夜叉终于言归正传,他上下扫了魈一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那金鹏啊,你对这事儿,是什么看法。”

  

  他刚问完,就差点没咬掉自己舌头。他就不该问,浮舍内心十分沉痛,自家兄弟的爱情观说不上终身瘫痪,那起码也得是个半身不遂。

  

  想想金鹏一张俊脸,虽然一天到晚捂面具下头,但也有幸运的人道中遇难被他所救时,曾一窥他的真容,之后和人谈起此事夸赞他的容貌只能用惊为天人形容,甚至不是没有小姑娘因此被迷了眼睛的。

  

  他倒好,顶着一张帅得二五八万的脸,对这些事情是丝毫不感兴趣,就算真有勇士能突破重重困难站到他面前表述心意,估计也只会收到一句“谢谢,但我对此无意”。

  

  浮舍暗自叹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魈会怎么回答了。

  

  果不其然,魈沉默下来。他像是要把桌上的杏仁豆腐盯出两个洞来,可怜巴巴的甜品块们挤在一起,在夜叉的注视下瑟瑟发抖。

  

  死亡一般的寂静后,魈抬起头,看向浮舍,义正言辞:

  

  “此身职责所在,妖魔未除,何谈儿女情长?”

  

  看吧,他就知道。浮舍终究不大认同,举手抗议,左右他手多:

  

  “烟绯那孩子的老爹不就是还没退休的时候就和烟绯她娘如胶似漆了,有些时候我真得说说你,对于这种事情,不要那么古板嘛。”

  

  魈揉了揉眉心,一语揭穿浮舍的真实意图:

  

  “你上次和弥怒打赌谁更受轻策庄的女孩子受欢迎,最后因为输给他痛心疾首,从此发誓一定要找到一个真心喜欢你的女子扳回一城。你自己耽于情爱,现在又要拖我下水了?”

  

  魈从来话少,但一旦打开话匣子,那必然是极其犀利,一针见血。浮舍自知理亏,赶紧转移话题:

  

  “行行行,当我没说。哎,等会,不对啊,既然你的态度和以往没什么区别,那你还和我讨论什么,就像过去一样,直接拒绝了,不就行了?”

  

  孰知,浮舍一句无心之言,却让魈再度沉默下来。

  

  浮舍安安静静啃着米窝窝,好像也意识到一些不对劲。他狐疑地盯着魈,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呃,金鹏,我就问问啊,这个旅行者,是不是就是经常找你说话的那个,个子矮矮的,和你差不多高——”

  

  “……说重点。”

  

  “哦,就是那个整天对着谁都笑呵呵傻乐,其实特有自己想法,还随身带着个白毛漂浮宠物的小金毛?”

  

  “……什么小金毛,他叫空。”

  

  “哦哦,那这个空,是不是对你来说,还挺重要的?”

  

  魈呼吸一滞,低头去摆弄面前的杏仁豆腐,表情语气很镇定,但讲话的气势和飘忽的眼神,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只是机缘巧合认识的……朋友。后来一直有所联系,如非必然,我没有和他闹僵的必要。”

  

  “那我懂了,”浮舍拍板定音,

  

  “你是怕拒绝他,他恼羞成怒,然后就不和你玩了,是不是?”

  

  “……随你理解吧。”魈叹了口气,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顿了一下,强调道:

  

  “我……对此类事宜,并不很了解。但,他很好。”

  

  “我不希望因为我,耽误他前行的道路。这段时间,我已尽可能冷待,虽说卓有成效,他已经离开了璃月,但保险起见……”

  

  “呦呵,怎么冷待的?”

  

  “……那不重要。总之,本质上,他似乎还是未彻底察觉我的态度。”

  

  浮舍挑了挑眉。

  

  他似笑非笑,乐呵乐呵看着魈。直到魈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浮舍才正儿八经把捡起来的筷子往碗上一搁,

  

  “你放心,你都这么说了,这个忙,大哥我帮定了。”

  

  魈皱了皱眉:

  

  “你要出手,帮我拒绝他?”

  

  浮舍乐呵呵的:

  

  “对啊,只不过,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你就回去等我消息吧。”

  

  魈总有种不妙的预感。他眉头皱得更紧,突然强调道: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其他人。”弥怒还好,谁知道应达和伐难会不会激动得蹦起来,要是再闹到帝君那里……他虽然不在乎面子,但也不想成为绝云仙报的头条。

  

  浮舍更乐呵了:

  

  “我办事,你放心。”

  

  02.

  “什么?!!金鹏有喜欢的人了?!”

  

  应达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伐难手里的瓜子儿一抖,全撒桌上了。

  

  “嘘!”浮舍一人一只手把两姑娘摁下去,又看向一旁笑呵呵的弥怒,先是小心谨慎四周张望了一圈,没察觉到魈的气息,这才松了口气,敲打自家俩小姐妹:

  

  “小点声,金鹏不让我乱讲的!”

  

  俩姑娘面面相觑,看着温温柔柔的伐难歪了歪头:

  

  “但,浮舍大哥,你不本来就想告诉我们,让我们出主意帮帮金鹏吗?”

  

  浮舍一时语塞,那头应达笑嘻嘻拿起伐难的瓜子嗑两口,

  

  “啧啧啧,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千年的帝君都开花了啊,这种事居然能被我撞上。他喜欢上的那姑娘什么来头,凡人还是仙人,姓甚名甚,籍贯家庭住址还有兴趣爱好都是什么……”

  

  “打住打住,谁说他喜欢的人是个姑娘了?”

  

  浮舍赶紧打断,在坐三个人皆是一愣,最后,弥怒先笑眯眯摸了摸下巴:

  

  “不是姑娘……这么一说,我脑海里,倒是浮现出一个人选。”

  

  “前段时间,我看到金鹏时常外出,却并非去除魔,而是和一金发旅者同行,在荻花洲附近闲聊……噢,那位旅者来时,还经常带一束从绝云间特意采来的清心赠给他。后来,我甚至还在金鹏身上看到一个样式朴素的香包……”

  

  “清心?!”

  

  “香包?!”

  

  俩姑娘惊呼出声,随后激动到互相抓着手欢呼。浮舍被闹得头疼,和笑容就和焊在脸上一样的弥怒嘀咕:

  

  “我现在是真有点后悔告诉她俩了。”

  

  “老话说得好,众人拾柴火焰高。浮舍,我猜,金鹏原话,肯定不是说,他有一心仪之人,让你想办法帮他追求吧。”弥怒琢磨着,就魈那个性子,开窍难如登天,怎么可能这么主动。

  

  浮舍被他揭穿,也不生气,摊了摊手:

  

  “说出来你肯定得气着。他和我说,他觉得旅行者喜欢他,让我想办法帮他拒绝,说什么怕直接拒绝会伤到人家的心。呿,都在意成这个样子了,也就他自己还没察觉到他那点小心思。”

  

  “我想着,这两情相悦本是美事一桩,可不能就这么错过了。”

  

  “哦?真是两情相悦么?我怎么觉得,这件事并非你与金鹏想得那般呢……”弥怒却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然而,在对上浮舍目光的瞬间,弥怒像是明白了什么,便只笑了笑,没有细说。

  

  正巧那头应达和伐难早已飞速交换完一轮意见,两人正襟危坐,应达清了清嗓子,把两位兄弟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这才弯起眼睛,露出一口小白牙:

  

  “我和伐难讨论过了,一共有四百一十七个方案——”

  

  “停,直接说你们最后决定的那一个。”弥怒及时打断,伐难笑得温温柔柔:

  

  “我和应达认为,金鹏之所以迟迟取不得进展,大抵是因为他对如何与心仪之人相处,没有太多经验。”

  

  “而众所周知,人间那些诗歌啊、话本啊,记录了很多风花雪月的故事,没准能给金鹏一些启发呢。”

  

  弥怒尾音上挑,“哦”了一声,笑得意味深长:

  

  “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只不过,虽然你我位居仙众之流,但璃月民众中广为流传的才子佳人的传说,也实在听过不少了,或许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璃月的故事不行,那从别的国度取取经不就成了?”浮舍一拍脑袋,

  

  “稻妻那头好像有种书籍载体,叫什么来着——”

  

  弥怒好心接上:

  

  “轻小说?”

  

  浮舍连连应声:

  

  “对对,就是那个。我记得那里头什么故事都有,这个好,我这就去找甘雨那小姑娘要几本来,她不是和那头的一只狐狸妖怪有点交情嘛。”

  

  “那就这么定了,”应达拍板定音,

  

  “三天后,浮舍大哥,你绑也要把金鹏绑过来,我们给他好好‘上上课’。”

  

  03.

  魈想跳楼。

  

  字面意思,他现在真的很想从望舒客栈的阁楼跳下去,也省得对着这群人神经一突一突地疼。

  

  璃月的降魔大圣抱着手臂,从来威风凛凛的人在自家哥哥姐姐面前也只能老老实实坐在桌前,魈先瞥了一眼浮舍,语气不善:

  

  “你办事,我放心?”

  

  浮舍吹着小曲儿转移开视线。

  

  那头应达不乐意了,一把拍在桌子上:

  

  “这么大的事儿,你还想瞒着我们不成?”

  

  “……?”

  

  不就是帮忙拒绝空的心意,怎么这么兴师动众?魈看着他们这架势,四个人愣是整出八方会审的感觉,但终究没再进行无谓的扯皮,切入正题:

  

  “既然都来了,就直接说正事吧。你们……可有好的计策?”

  

  “那自然是有备而来的。”伐难眯着眼,掩唇轻笑,爪子一挥,一沓书就凭空出现在面前的圆桌上,

  

  “这些书,是我们从稻妻那边拿来的,据说是时下最流行的轻小说。”

  

  “轻小说?”魈目光落在那些书上,微微皱眉:

  

  “那是何物。”

  

  “大概,和咱们璃月的话本子差不多。哎呀,来都来了,你就看看嘛,这些轻小说都是和恋爱相关的,肯定能有所帮助!”应达连忙怂恿,魈略有些为难,最后看向一群兄弟姐妹里平时最稳重温和的弥怒:

  

  “这……真的有用吗?”

  

  弥怒的笑容看不出什么端倪:

  

  “都说死马当做活马医,不妨一试。说不定,会有意外惊喜呢。”

  

  从来敏锐的夜叉再次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可魈还没来得及阻止,那头应达手一挥,茶水饮料顿时齐备,伐难已经抽出一本,轻声念起来:

  

  “这一本叫:《纯情旅者火辣辣》……嗯?”

  

  “……纯什么?”

  

  魈懵了一下,那边伐难随意翻开一页:

  

  “……旅行者贝齿轻咬,面色绯红,被仙人堵在墙壁与手臂之间,金色的眼眸宛如蒙着一层蜜糖,娇中带怯地怒视身前的仙人:你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只见仙人歪嘴一笑,刀劈斧削般棱角分明的面孔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小旅者,叫声名字,命都给你——”

  

  “噗!”

  

  应达那头一口茶喷出来,弥怒擦了擦脸上的茶水,面不改色:

  

  “这稻妻的轻小说……还挺有璃月风味儿。”

  

  浮舍面色复杂:

  

  “呃,其实某种程度上,金鹏好像确实是人家随叫随到来着。”

  

  应达把茶杯放下,又取出一本,

  

  “刚才那个是个意外,这本,这本肯定靠谱。《从璃月仙人与旅行者的生殖隔离问题入手从而讨论旅行者本体是否为风属性漂浮灵》……这什么名字,这么长?”

  

  “大概,轻小说嘛,名字都挺长的?”伐难迟疑着解释,魈尽可能维持着理智:

  

  “……你刚才说什么隔离?”

  

  “刚才那本和这一本听着都不太像轻小说啊……甘雨那个朋友真的靠谱吗?”浮舍提出异议,应达也同样懵圈,只能先打开书,念一段:

  

  “调查报告显示,旅行者可以使用元素力,风漂浮灵也可以使用元素力,两者都可以漂浮,且风漂浮灵和旅行者都与仙人有生殖隔离,故论证旅行者也是风漂浮灵……”

  

  “这是什么歪理,”浮舍眉毛都能打结了,

  

  “按这个理论,金鹏也是漂浮灵……”不就没那什么生殖隔离了——

  

  “……我不是!”

  

  “咳,漂浮灵的事情先略过,”弥怒赶紧把跑偏的话题救回来,

  

  “如果都是风系,那不反应,似乎也不太吉利。好了,这本也跳过。”

  

  “书的结尾还有一行批注,”应达盯着那行小字,

  

  “这本书的作者是个蒙德人,他曾经因为论证旅行者和史莱姆有血缘关系,被他的导师骂了。咦,看标题,我还以为作者是须弥那什么教令院的人呢。”

  

  “嗯……如果教令院的人都是这么写论文,估计这辈子都毕不了业吧。”

  

  伐难相当委婉做出评价。

  

  魈的头越来越疼了。他实在不知道这些离谱的所谓的轻小说到底对于他拒绝空有什么帮助,反而听得头大。

  

  那头弥怒最后拿起第三本,魈深呼吸一口气,把希望寄托在自家这位最可靠的兄弟身上。

  

  只见弥怒慢慢悠悠看了眼书名:

  

  “嗯……《当年我仙力被废业障缠身,极寒之地卧薪尝雪誓要再度崛起,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脚踏祥云手持鸟枪抱得美人归,所有伤害过我的,都要他们悉数奉还》……现在的人类,都喜欢把标题当正文写吗?”

  

  “我比较好奇封面和书脊是怎么挤下这么多字的……”浮舍目瞪口呆,看着弥怒翻页,不由发问,

  

  “这本又是讲什么的?”

  

  “说是讲了一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但是全书四百一十七页里只有一页写了一句话,”弥怒顿了顿,一字一句念出来:

  

  “‘关于我复仇的详细计划,请到稻妻城花见坂xx街道oo户,喂我50摩拉面谈’……”

  

  “……爱情故事体现在哪儿?这真的不是在借着出书打广告诈骗吗?”这种书到底是怎么出版的?!

  

  伐难沉默后发问,弥怒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

  

  “爱情……在标题,这个仙人抱得归的那个美人是个金发金眼的旅行者。”

  

  “……”

  

  “有没有正常人写的书?”魈的脑子听得都要炸了,浮舍则伸手又翻了几本,灵光一闪:

  

  “我们可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啊!书写得有点问题是难免的,但只要把这些书里的亮点结合起来,不就行了?”

  

  魈心中一动,倒是认真思考起来。

  

  这些小说虽然荒唐,但是这些糟糕的字句,或许的确能达到委婉劝退空的效果,没有直接拒绝那么伤人。

  

  ……毕竟正常人类,要是听到有人这样和他说话,肯定会退避三舍的。

  

  而空既然把他当作朋友,那就算会因为这些话暂时想避开他,过后缓过劲来,应该也不会太介怀,就不会影响到他们现在的关系——

  

  魈越想越可行,他冷不丁站起来,把桌上其他几人都吓了一跳。只见少年仙人动了动唇,神情略显柔和,倏地道谢:

  

  “多谢。我有头绪了。”

  

  言罢,一个呼吸间,魈就没了踪影,留下四人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应达才尴尬地打破了寂静:

  

  “呃,虽然计划和我们想得不太一样,但好像结局,也算达到目标了?”至少金鹏好像真的收到启发了诶。

  

  浮舍摊了摊手,弥怒笑而不语,伐难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茶水,

  

  “但愿他别浪费了我们一番苦心。呀,好香的茶,我能再来一杯吗?”

  

  04.

  空也想跳楼。

  

  字面意思,他现在是真的背后发毛,感觉时不时就可能死于非命,还不如早点找个台子跳下去一了百了。

  

  荧端起小瓷杯,抿了一口普斯帕咖啡馆今日特供的咖啡,嘴角抽了抽,看着面前自家如临大敌的哥哥:

  

  “所以,为了躲你那老相好,你就连夜慌不择路跑到须弥了?”

  

  “什么老相好。”空没好气道,

  

  “我和魈是纯洁的友谊关系。”

  

  “那你跑什么?”

  

  “这叫战略性撤退。我是有原因的!”

  

  “……哇哦。”

  

  荧故作夸张地拖长声,又灌了一口咖啡。那边小派蒙叼着水果片悠悠哉哉飞回来,刚看到兄妹俩朝自己转过头,就挥了挥手:

  

  “我回来啦!你们要的帕蒂沙兰布丁和枣椰蜜糖我都点好了!”

  

  “辛苦你了,派蒙。”空叹了口气,看着小精灵一颠一颠飘回自己身边,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后者不满地抱着头嘀咕:

  

  “派蒙可不是小孩子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啊?”

  

  已退休的前深渊公主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全给派蒙抖出来:

  

  “在讨论哥哥和那位璃月仙人是否存在不正当关系。小派蒙,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接受到暗示的派蒙心领神会:

  

  “哦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好啦!你们两个!”

  

  这叫什么事儿,左右夹击是吧?空叹气再叹气,真是跳进云来海也洗不清:

  

  “我和魈真的是只是朋友,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们有什么啊?”

  

  金发的少女和白毛的小精灵闻言,均直勾勾盯着空,后者被他们盯得发毛,不由清了清嗓子:

  

  “……你们看我做什么。”

  

  荧挑了挑眉:

  

  “你说的正常,就是指,有事儿没事儿跑去找人家谈天说地,野外遇到人家除魔二话不说先搭把手,天天把人家的身体挂在心上翻山越岭找药草,为了方便人家携带还特意找我教你怎么缝香包??”

  

  他知道自己那天在尘歌壶里看到他一个大男人,拿着粉红色手帕认认真真绣清心花时差点没唾沫呛死吗?!

  

  空不明所以:

  

  “有什么问题吗?朋友不都是这样的?”

  

  荧嘴角抽了抽,不理空,转头看向派蒙,做出结论:

  

  “他没救了。”她哥简直是提瓦特木头种类中最雷打不动的那一种。

  

  朋友当然会彼此挂念,但挂念到这个程度,你俩没点猫腻,钟离都得气得诈尸。

  

  派蒙非常同意,抱着手臂感慨:

  

  “魈好可怜啊……”那位仙人多纯情呐,哪里经得住空这么折腾,最可气的是旅者本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撩拨人。

  

  荧恨铁不成钢,再次追问,试图从细枝末节启发空,

  

  “行吧,那你倒是具体讲讲,你躲着他的原因?”

  

  空皱了皱眉,思索起来:

  

  “我发现不对劲,大概是一周前的事。”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做完委托就去望舒客栈找魈吃饭……”

  

  “你等会,”荧没忍住打断,匪夷所思,

  

  “你俩已经进展到每天一起吃饭了?!”

  

  空莫名其妙:

  

  “吃个饭怎么了?人哪有不吃饭的?再说,他又什么都不吃,我还得给他夹菜,要么还得直接趁他不注意喂他一筷子,我操碎了心好不好。”

  

  派蒙呜咽一声,捂住耳朵,不忍再听,荧则跟着摇头:

  

  “我现在也有点可怜那位仙人了……”

  

  “别打岔,让我说完,”空不满道,

  

  “结果,我到达客栈的时候,在阁楼站了整整十分钟,魈居然都没有出现,这太反常了。”

  

  “就算他平时总是要出去降魔,不在客栈,可我要是叫他一声,肯定没一会就出现了。”

  

  “……哦,原来好朋友之间叫一声就能立刻出现过来贴贴呀。”

  

  “之后,我就又等了十多分钟,就在我等不下去要走的时候,魈突然出现在我背后,问了我一声要做什么,差点没把我吓死。我当时就说,我来找你吃饭——”

  

  “随后,我就看到他别过头,憋了半天,突然蹦出来一句,‘那日,我看见你和帝君一起用膳了’,还说什么,我经常这样找别人吃饭,会让别人很困扰,最好不要再做。”

  

  “打断一下,”荧没有理解,

  

  “这又关钟离什么事儿??”

  

  空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帕蒂沙兰布丁:

  

  “关系大了,我就找钟离吃过一次饭,还是正好在万民堂碰上了,才一起拼桌的。而且说起来你们不觉得恐怖吗,我在万民堂,魈远在望舒客栈,他怎么知道我和谁一起吃了饭?肯定是钟离碰巧和他提起过,他就记恨上了。”

  

  荧拿起一块枣椰蜜糖默默腹诽,没准是人家从你一踏进璃月的地皮,就特意分了心神留意你的行踪也不一定呢,仙术嘛,仙术。另外,什么记不记恨的,人家很明显是饭点了没等到你,一看,你居然在和别人吃饭,醋坛子翻了好不好?!

  

  而空那边还在继续:

  

  “还有上次,我在荻花洲做委托的时候,碰巧遇到钟离在寻找新鲜的琉璃百合,就搭了把手,结果没走多久,就遇上魈在除魔,我说要帮他,结果他看了我一会,语气很严肃,让我不要总是无缘无故帮助他人,会让别人误会……呃,不是,我就是帮钟离找了朵花而已啊?”

  

  派蒙偷偷把头埋到空的帕蒂沙兰布丁里偷吃,一遍吃一遍暗自嘀咕,难怪人家魈吃味,你也不看看人一天到晚重点巡查的地带就是荻花洲,你还偏偏在那里和钟离散步,嚯嚯,有好戏看啦。

  

  金发的旅者浑然不觉俩姑娘的小九九,皱起眉,十分苦恼:

  

  “还有最后一次,我被钟离邀请,去听云堇的新戏,好说歹说,总算把魈一起拉着去了。看戏的时候倒是没出什么岔子,谁知道看完以后,钟离问我觉得怎么样,我说还不错,难得有我这种外乡人也能听懂的曲子……”

  

  “魈当时没说什么,事后却突然对我说,不要再和别人一起看这种风花雪月的东西,就算是拉着钟离做掩护,他也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我都不知道我有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啊??”

  

  难得沉默的人如今大倒苦水,荧和派蒙想笑又不敢笑,生怕被空一人敲一个脑蹦儿,最后,还是荧清了清嗓子,无奈询问道:

  

  “然后呢?你得出什么结论了?”

  

  “——魈绝对是讨厌我了。”空义正言辞,仿佛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我知道他很仰慕钟离,但是我没想到,他对钟离的敬畏之心,已经到连我这个朋友都不允许接近的程度了——”

  

  “噗!”

  

  “……”

  

  一人一精灵同时呛了个半死,荧好半天才缓过劲,就着空的话往下说:

  

  “你简直是人才,不是,你俩简直是人才!!你是怎么把思路拐到这个地方的?!”

  

  空摸不着头脑,

  

  “我的论证有什么问题吗?!每一条都说得通啊!”

  

  “……公式对了,你就不能换换代数吗?!他在意的那是钟离吗?!像你这样的放到教令院迟早能把导师气死。”

  

  “你胡扯,上次我还帮莱伊拉赶完了论文,还评了优。”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不要吵了!”派蒙也才把噎住自己的布丁咽下去,差点憋死,

  

  “魈究竟是怎么想的,亲自去问一问,不就好了?”

  

  兄妹俩大眼瞪小眼,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现在幼稚得和什么似的。最后,还是荧自认大人有大度,不和她哥一般见识,拿起小勺搅动杯子里的咖啡:

  

  “派蒙说得对,你总躲着也不是个办法,你属小乌龟的啊。”

  

  “……那怎么办,我又不想对他动手,也不想被他动手,这几天我都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肯定是被魈盯上了。”空不失郁闷地回复,荧只能采取迂回攻略:

  

  “这样吧,这次我陪你去,我们两个人,再加个派蒙,嘎嘎乱杀。”

  

  “对呀,我负责嘎嘎,你们两个乱杀就可以了!”派蒙还挺骄傲地岔起腰。

  

  空嘴角抽了抽:

  

  “……别!我是真不想伤害魈,他平时已经够辛苦了。”

  

  “这就护上了?”荧恨不得翻白眼,又要维持形象,

  

  “说得我会把他怎么样似的。这样吧,如果他真的讨厌你,要对你动手,起码我们一起,总能保证安安全全从璃月逃出来。”

  

  空再度迟疑了一会,终于点头:

  

  “好吧。老板,买单!”

  

  兵贵神速,说走就走。几人刚走出普斯帕咖啡馆,空就打开地图,直接传送到了绝云间:

  

  “我们慢慢潜入,不然显得太突……魈?”

  

  孰知,他们才刚刚落地,空一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和一棵小白杨似的,直直伫立在不远处,不由得愣了一下,倒吸一口冷气。

  

  ……不至于吧,他才踏进璃月,魈就杀过来了?

  

  眼看魈越走越近,整个场面顿时肃杀起来。就连荧和派蒙也留意到了魈面上比以往更加凝重的神情,少女皱了皱眉,已然拔出了剑,小精灵却左右为难地看看空,又看看魈,语气充满担忧:

  

  “魈,你,你冷静啊,空他不是故意的——”

  

  魈不明所以。

  

  ……不是故意的?魈仔仔细细回想先前空的所作所为,怎么看都不像无意撩拨,分明就是对他有意。

  

  魈曾尽可能委婉地借着空和钟离吃饭一事,提醒空不要总是找自己约饭,也曾拒绝空帮自己清理魔物,更是告诫过对方不要拉着钟离做陪客,用那些风花雪月的戏曲暗示自己,可就算他如此费尽苦心,空也还是不肯放弃,竟然在离开璃月一段时间后,再度杀回来了。

  

  ……魈说不清自己心底是什么感觉。

  

  他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奇怪。魈心知肚明,他和空不可能在一起,尽管空现在已经结束了寻找血亲的旅程,决定暂时驻留在提瓦特大陆,魈也知道,空迟早有一天会离开。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就阻拦空的进程?

  

  话虽如此,他也自认心境坦然通明,问心无愧,但不知为何,想起空有朝一日会离开,魈抿紧唇,双拳微握,却并不感到痛快。

  

  正如空离开的这几天,无人再每日定时定点出现在望舒客栈,笑着喊自己的名字,魈竟然会觉得心底空落落的,细微的苦涩在心中流淌,怎么也无法忽视。

  

  ……他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只能归结于,空的心意实在强烈到了令自己无法忽视的地步,以至于影响到了他的心境,必须尽快斩断这份孽缘。

  

  于是,魈回忆起自己那些个兄弟姐妹煞费苦心的轻小说指导,咬紧牙关,上前一步,看向空:

  

  “我有话和你说。”

  

  空下意识往后退,内心无比绝望:

  

  “魈,有话好说,你不顾及我们往日的情分,也该顾及我杏仁豆腐做得还不错啊!!”

  

  魈莫名其妙,只当空这是在逃避,不想面对问题:

  

  “……我不会对你说很重的话,只不过是想告诫你,不要过于沉溺无谓的幻想。”

  

  空一听,简直眼前一黑:

  

  “要我怎样解释你才能相信,我和钟离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魈深吸一口气,声线冷峻:

  

  “不用再拿帝君做掩护,我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两人一个进,一个退,荧和派蒙看得目瞪口呆的,前者早就收了剑,就差拿桶枫丹特供爆米花来吃了。

  

  最后,魈直接把空逼到墙角,目光灼灼:

  

  “如非必要,我不想做到这种程度。你还不愿回心转意吗?”

  

  空一个头四个大:

  

  “我真的不觉得我做了什么过火的事,到底怎么改正?!”

  

  听到他还在嘴硬,魈闭了闭眼,彻底下定决心。

  

  他虽非人类,但也有基本的羞耻心。可……假如这么做,能让空觉得自己是个轻浮草率的人,从而远离自己,也不失为一种好事。

  

  于是,魈睁开眼,一把把手撑在空的脸侧,紧紧盯着空的眼睛,按着书上的说法,尽可能含情脉脉,但可能对于仙人而言,这个难度实在有点大。

  

  于是,空瞪大眼,眼睁睁看着魈绷着一张铁青的面容,嘴唇一开一合半天,吐出来一句话:

  

  “叫我名字,命都给你。”

  

  荧把嘴里的爆米花喷出来了,派蒙张大嘴,下巴差点脱臼。

  

  空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击,莫名唤醒了曾经在其他世界看土味小说的、惨不忍睹的痛苦回忆,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话。

  

  魈那边看空没反应,皱了皱眉,又换了只手,撑在空另外一侧:

  

  “假如我是漂浮灵,不能和你反应,你还有生殖隔离吗?”

  

  荧手中的爆米花桶啪嗒掉进了脚下的小池塘里,派蒙倒吸一口冷气,捂住耳朵。

  

  少儿不宜啦!!

  

  空张了半天嘴,最后蹦出来一句:

  

  “魈,你……没事吧……”

  

  “……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还是业障又犯了?他是不是又该去给这人采点清心降降火?

  

  看到空不为所动,甚至仍旧目含担忧望着自己,魈心中一沉,只能使出杀手锏: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总有一日,我会脚踏七彩祥云,手持翠绿长枪,抱得你归。”

  

  荧已经被震麻了,闻言,冷笑着捏起面前的一块空气,颤抖着往嘴里送,完全忘了自己的爆米花早就掉干净了:

  

  “这下坏了,成斗破提瓦特了。”

  

  “呃不不不对,这都什么和什么啊,魈!你这是怎么啦!”

  

  派蒙总算反应过来不对,而空目瞪口呆看着魈转过身,露出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随后高贵冷艳地转身,还丢下一句:

  

  “记得去望舒客栈,喂我50。”

  

  ……拯救了提瓦特的、赫赫有名的旅行者,今日承受了难以想象的语言暴击。

  

  可见语言运用得好,确实是一件很有威力的武器。

  

  05.

  “……我觉得这个事情,”荧慢慢分析,相当犹豫,看着面前深受打击的空,尽可能安抚,

  

  “肯定总有一个人的脑回路有问题,呃,可能还不止一个……”

  

  “我有个很可怕的猜想,”空坐在桌前,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瞳孔地震:

  

  “魈喜欢的人,该不会是我吧。”

  

  “……你总算发现了。”

  

  “那他居然为我做到这种程度?”空十分震惊,

  

  “为了向我表达心意,竟然不惜牺牲自己的形象……”

  

  “所以说,都是空太迟钝啦,你看看,把人家魈逼成什么样了!”派蒙对着空发出正义谴责,金发的旅者不失郁闷地自我反思:

  

  “难道我真的有点太没分寸感了?”

  

  荧敲了敲桌子:

  

  “空,我问你,就刚才魈和你说的那些话——”

  

  “……你非要我再回想起来一次吗?”

  

  “别打岔。我就问你,假如这些话,魈不是对说,而是像你之前自认为的那样,他喜欢别人,对别人,比如钟离,做出那种行径,你怎么想?”

  

  空愣了一下。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悦横生心头,旅者下意识皱了皱眉,嘴上却还在逞能:

  

  “……也不关我的事。魈想对什么人做什么事,是他的自由。”

  

  “你拉倒吧。”荧扁了扁嘴,

  

  “你的脸快皱成包子了。”

  

  “……所以,我喜欢魈?”

  

  “你说呢?”荧发出控诉,

  

  “咱们活了这么多年,你给我缝过香包吗?”

  

  “……”

  

  空哑口无言。

  

  从来淡定的旅者拿手扇了扇风,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

  

  “这屋子里好像有点热。”

  

  荧不留情面戳穿:

  

  “耳朵根红成那个样子当然热了,不然你反人类啊。”

  

  “……”

  

  “你现在想象一下,”荧火上浇油,

  

  “魈把钟离一步一步逼到墙角,神情严肃,对他说,叫我名字,命都给——”

  

  “停。”空把脑子里的诡异画面彻底叉出去,这回承认得异常爽快:

  

  “好吧我喜欢魈。”

  

  “……你态度转变也太快了!”

  

  “那不然呢!你觉得魈那个身高壁咚钟离很合适吗!辣眼睛吧喂!”

  

  “嗯,派蒙闻到了酸酸的味道。”

  

  小漂浮物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空微笑着一把把派蒙摁下去:

  

  “今晚就吃水煮应急食品。”

  

  “说起来,哥哥,”荧突然严肃起来。金发的少女瞥了一眼自家兄长,好整以暇眯起眼睛:

  

  “你到底喜欢人家什么?”

  

  空瞧了她一会。

  

  好半天,旅者笑了起来。澄净的金色眼睛微微弯起,灿烂的金发在空气中一颤一颤:

  

  “难道非得追根究底有什么优秀品质,才能喜欢一个人吗?”

  

  “一定要说的话……因为他是魈。仅此而已。”

  

  活到他和荧这个岁数,走过太多世界,见过太多人,所谓的惊才绝艳,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不一定就有多少吸引力。

  

  但假如一个人,能让你觉得,好像不论你前往何方,他都始终驻足在你永远看的到的地方守望,能让你明白只要回头就能看到他的影子,抬起头就能对上那双颜色相似的眼睛,与他说话时仿佛能看到他眼底融化的冰川与其下流动的心意,就会感觉,能认识这个人,真的不失为一件幸事。

  

  “知道吗?”空突然开口,对着荧轻声道,

  

  “有一年海灯节,我帮着一个从枫丹来的音乐家,寻找他祖先遇到的仙女。因为他的祖先是溺水时被仙人所救,所以派蒙当时就出了一个馊主意,让我假装落水,看能不能引来仙女。”

  

  突然被点名的派蒙一个激灵:

  

  “不要翻我黑历史啦!”

  

  空笑着把气鼓鼓的小家伙按下去,一双金眸温和明亮得如太阳一般:

  

  “然后——我刚落水,派蒙喊了两声救命,‘仙女’就出现了。”

  

  荧愣了一下,惊讶道:

  

  “该不会是……”

  

  空笑出声:

  

  “你看,我甚至都不需要叫他名字,他就来了。”

  

  “……荧,我当时就在想,就是他了。”

  

  “……原来还有这回事。”

  

  荧抱着手臂,打量了空一会,又冷不丁问:

  

  “那你怎么一直不承认?”

  

  空讪讪地:

  

  “因为我在今天以前都不确定魈对我有没有那种感觉啊。你说我都一把年纪了,暗恋个人还要被拒绝,那多没面子。你知道,我不喜欢强求,能成最好,不能,这不至少还是朋友嘛。”

  

  “前提是,我得告诉所有人,我和魈只是朋友,甚至,我得骗过我自己。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我也从来不接没有把握的委托。”

  

  “……纠正一下,你不是属小乌龟的,而是铁打的王八比不上你的嘴皮子硬。”荧做出总结,空举手投降:

  

  “我也没想到魈能为了我做到这种程度……”太感动了,没忍住。

  

  “那哥哥,你是不是也该意思意思,表示回去啊?”

  

  荧摸了摸下巴,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空哆嗦了一下,盯着自家妹妹,警铃大作:

  

  “你……你想干嘛。”

  

  “虽然魈对你表白的方式油腻了点,但你可以油腻回去啊。我之前刚从温迪那里拿了本蒙德诗集,你看,以文会男朋友,多浪漫啊。”

  

  “……我和魈哪个像是文化人吗??还有温迪的诗集怎么可能油腻啊!!你忽悠我呢吧?”

  

  “你就说你念不念吧,”荧把诗集往桌子上一拍,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

  

  “空,你就不会不甘心吗?辛辛苦苦等来告白,结果居然是红眼掐腰命给你,风漂浮灵不反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还有——”

  

  “……我干。”

  

  “行,”荧笑眯眯的,向空伸出手,

  

  “诗集我花了钱的,喂我50。”

  

  06.

  魈不太高兴。

  

  他原本以为,自己了结了一桩心头大事,成功劝退了想要对自己表达心意的空,但结果却是,他并没有对此感受到哪怕一分的轻松和愉快。

  

  思绪乱七八糟的仙人独自抱着手臂,站在望舒客栈的阁楼上,一言不发,像极了大山深处一颗修炼多年的望妻石。突然,魈目光凌冽起来,往身后看去:

  

  “谁。”

  

  “是我。”

  

  弥怒悠哉游哉背着手,从客栈内部走出来,魈的神情顿时柔和了许多,声音中警惕褪去,只剩疑惑:

  

  “有什么事?”一大早就跑过来找自己。

  

  弥怒笑呵呵,说话含含糊糊: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瞧你的样子,你一晚上没睡?”

  

  “……”

  

  魈转开视线,借口找得挺到位:

  

  “你我这样的人,休息太多,只会让神经变得松弛,无甚好处。”

  

  “哦?真的不是因为你拒绝了那位旅者,反而引得心神激荡,坐立难安?”

  

  “……”

  

  魈被说中心事,长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显然是要当锯嘴葫芦了。弥怒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在盘算什么,一语道破:

  

  “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明白,你对那位旅者,其实心思也绝不单纯。”

  

  魈倏地睁眼看他:

  

  “弥怒——”

  

  “金鹏,我等夜叉虽未杀戮之身,但究本性,你是我们之中最为纯善的一个。倘若我们终究无法逃脱业障缠身、侵袭而死的宿命,你也一定是留到最后的那个人。”弥怒轻声叹息,也不再提这些令人不痛快的话,而是适时转移话题,

  

  “你口口声声说,旅者他心仪于你,而你不忍纠缠他,所以请我们帮忙推拒。可你是否想过,你到底是因为旅者喜欢你,才想拒绝他,还是因为你想早点推开他,才坚持声称他喜欢你?”

  

  “……”

  

  魈没有否认。

  

  弥怒见状,和他开了个玩笑:

  

  “金鹏啊,不是我说,你声称旅者爱慕你时的表情,真的很自信。”

  

  “‘我真的很不错’,”弥怒在胸前竖了个大拇指,随后摊了摊手,

  

  “就是这种感觉,虽然你不普通,甚至非常优秀,但是真的很自信。”

  

  “……你真的是在夸我?”

  

  “真的,比帝君蜕皮蜕下来的摩拉都真。”

  

  气氛总算松快了些,魈皱了皱眉,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弥怒,既然你知道我等的宿命,就不该劝我回头。”

  

  “非也。”弥怒背着手,

  

  “一则,我见不得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二则,你是我最重要的兄弟,我也好,浮舍他们也好,都希望你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归宿。”

  

  魈怔住了。他看向弥怒,而后者则眺望着望舒客栈下,远处接近荒芜的荻花洲,

  

  “世事变迁,即便是几百年的岁月,于你我而言,也不过弹指之间。那旅者绝非常人,不会只有区区百年的寿数,他又极为重视你,那试一试,又何尝不可呢?珍惜眼前人,才是最要紧的。 ”

  

  “至于你所担心的两点:一为业障可能伤害他的身体,我想,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传闻中,他曾成功净化蒙德被毒血侵袭的风魔龙的眼泪,或许恰好能抵御你的业障吧。他与你待在一起的日子,身体也未曾出现半分不适,不是吗?”

  

  “二来,你担忧会阻挠他旅行的脚步,”弥怒转过头,回看向魈,

  

  “关于这一点,我想,拥有漫长寿命的我们,在相遇与离别上,似乎有天然的优势。只要意志还堂堂正正立于世间,哪怕分离,也终将以另一种形式重逢。帝君教导,怀古不必伤今,同理,你又何须为今日的忧虑,抹消今后百年的喜悦呢?”

  

  魈许久没有说话。

  

  这种事情,只能当事人自己想清楚。弥怒也不催促,而是静静等待着。

  

  良久,魈终于开口:

  

  “多谢,”少年仙人嗓音微哑,唇角轻微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我已有数。”

  

  弥怒这才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魈又皱起眉,陷入新的忧虑:

  

  “可我昨日,才对他做了那般轻浮之事,想来有段时间,他不会再愿意与我来往……”

  

  “何况,我……的确也并不知晓,他是否对我有意。”之前找借口时他可以信誓旦旦,他可以在绝云间时为了下定决心继续自欺欺人,把假的也能说成真的,可如今真的要探讨空的心意,魈反而没了底。

  

  弥怒却不太紧张,手腕一转,不知道从哪儿整来一把折扇,学着钟离的样子,扇得像模像样:

  

  “浮舍对你的话,其实也是半信半疑,不然也不会找上我们,帮忙出谋划策。至于应达和伐难,大概也多少明白,只是故作不知,真心实意想给你出谋划策。”

  

  “而我——你也看到了,心里门儿清。既然如此,这样的我们,给你出的主意,怎么可能害了你呢?”

  

  “——倘若那旅者对你无意,那这些轻浮之言,在他眼中,就是好友逗怪的演出,他不会真的介怀,便也达到了你的要求,不会真的影响你们的关系;可倘若他对你有意,这些话就反而变成了你在向他表达心意……只不过方式有点奇怪罢了。”

  

  弥怒笑谈着,竟是把前前后后两种情况都考虑得透彻。魈略微动容,只见弥怒折扇一收:

  

  “夜不能寐的,又何止是你呢?算算时间,假如真的是好消息,也该近了。”

  

  “应达和伐难还开了赌局,赌你能不能成我们之间最早成家的那一个。我的建议,你还是先想想,要得罪她们中的哪一个?”

  

  魈不知该恼她们居然拿这种事作赌,还是该为兄弟姐妹的幼稚行径发笑,面上,他只是咳了一声,耳朵泛上些可疑的赤色,轻轻吐出一句:

  

  “无聊。”

  

  弥怒不置可否:

  

  “白日漫长,总要来点喜事打发时间。你别说,她们还挺卖劲的,拉上浮舍,就去给你张罗新的轻小说剧本了,哦,就是昨天你还没用上的那几册,挑了一个给你。”

  

  “金鹏,除了我们,还有很多人都很关心你。帝君,众位仙家,甚至于被你所救、为你供奉香火的璃月民众,更无需提那位旅者。不论别离是否如期而至,注重当下要来的人,总归是没错的。”

  

  “这不,正说着呢,就到了。”

  

  魈心中一动。

  

  他低下头。借着清晨和煦的日光,他看到金发的旅者,正带着他的那位血亲,和形影不离的小漂浮物,一步一步朝望舒客栈的方向走来。薄雾和风声被他的金色的发丝绞碎,在一片朦胧的景致中托起一个如此清晰的他。

  

  弥怒的话音回响在耳侧,带着淡淡的调侃意味:

  

  “既然这次,人家是真的来和你表述心意的,就好好接受吧?”

  

  07.

  空视死如归,抱着那本诗集,在荧和派蒙的注视中,走到望舒客栈楼下。

  

  他深呼吸一口气,开始朝楼上喊:

  

  “魈!你在吗!我有话要和你说!”

  

  正值人们起床劳作的时间,空这一嗓子,虽说不至于扰民,但也的的确确吸引了不少来往行人的注意,就连客栈的那对老板夫妇都冒了个头出来。

  

  魈原本都想好如何对待空,却也被他这一嗓子嚎不明白了,愣了半天,才从阁楼看下去:

  

  “……何事?”

  

  仙人的声音自然是施了仙法,纵使魈的声音不大,楼下的空却也听得清清楚楚。旅者咬紧牙,颤抖着手,将诗集翻开,振声道:

  

  “你是那清晨玫瑰花瓣上的露珠——”

  

  魈正想施个仙法下楼,闻言突然顿住了。

  

  旁边的弥怒挑了挑眉。

  

  空强忍着社死的痛苦,极力代入当年在蒙德街头陪菲谢尔玩皇女家家酒的状态:

  

  “你是那黄昏海岸边际外的晚霞——”

  

  荧摸了摸下巴:

  

  “这两句居然还挺正常。”

  

  可紧接着,空口中话语的画风直转急下:

  

  “所以,我想告诉你——”

  

  “魈君!!!牙白!!!卡酷一!!——”

  

  全场鸦雀无声。直到路过的稻妻白发武士冷不丁吐槽了一句:

  

  “这用蒙德诗表白,怎么听着像稻妻话呢。”

  

  空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但周围的目光都在催促他继续硬着头皮往下读:

  

  “我,我愿意做你的杏仁豆腐,做你最可爱的小清心,喂你50是我与生俱来的宿命,倘若我违背我们爱的契约,就让丽莎阿姨隔壁家的侄子提米用他苹果派味儿的靴子狠狠踢我的屁——我念不下去了,这玩意儿谁写的?!!”

  

  风中好像传来一声欸嘿。

  

  弥怒用胳膊肘捅了捅魈,表情一言难尽:

  

  “我怎么觉得你未来小对象不太聪明呢。”但他俩是真的配啊,天作之合。

  

  魈抹了把脸。

  

  就在此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花轿和敲锣打鼓的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而轿夫放下轿子,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名单,随即大声喊道:

  

  “荧!荧小姐是哪位?”

  

  吃瓜吃得正开心的荧猝不及防被点名:

  

  “找我?”

  

  “不是你,”轿夫一本正经的,往旁边和荧长得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空一瞅:

  

  “这个是你哥哥?”

  

  荧没反应过来:

  

  “啊,是,怎么……”

  

  “那就对了,”轿夫朝后一招呼,

  

  “兄弟们,送新娘上花轿啦!”

  

  “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喂!强抢民男啦——”

  

  下头派蒙的呼声震耳欲聋,魈瞳孔地震,眼看着空满脸懵圈被连推带绑带上花轿,竟然连平时救人的第一反应都忘了,而是僵硬转头,看向旁边从背后掏出一套新郎官的婚服、笑眯眯瞅着自己的弥怒,艰难开口:

  

  “……这也是你们安排的?”他最终果然还是活成了绝云仙报的头条。

  

  “轻小说嘛,我和你说了。”弥怒理直气壮,把衣服往魈手里一塞,

  

  “这出叫《重生之替嫁千金》,讲的是金发的旅行者代替妹妹嫁进绝云仙家……诶,金鹏!”

  

  话音未落,魈早已不见踪影,显然是去救他倒霉催的心上人,阻止他的兄弟姐妹们胡闹了。

  

  望舒客栈下方的角落,应达伐难和浮舍扒着门框,探头去瞧外头的情况,

  

  “怎么样了?浮舍大哥你别挤我,你把你那四只手收一收行不行……”

  

  “手多怪我啊?”浮舍不满,对着下头的应达抗议,随后看向不远处的战况,激动起来:

  

  “哎哎,金鹏追上去了!”

  

  “应达,咱俩那赌怎么打的来着?我可是在帝君那里压了注的。”伐难小小声发问,应达嗑着瓜子,一激动,撒了下头伐难一脸瓜子皮:

  

  “哎呀,这个时候先不管那些了,哎,抱住了抱住了!”

  

  伐难一爪子拍回应达脸上,瞪大眼睛:

  

  “亲上了亲上了——”

  

  “呜呼!!”

  

  荻花洲传来众人的欢呼声。

  

  

——END——

评论(158)
热度(4223)
  1. 共21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